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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冷黄金屋 第十四章 仁子小姐与狼纹身(一)

   诺俊/降/nct群像/民国/先婚后爱

  

  佛曰:受身无间者永远不死,寿长乃无间地狱之大劫。

 

  李帝努并未想过要取任何人的性命,他的母亲教他:往后你只可救人,不可害人,更不能杀人。从前他一直是这么想的,无论这世道待他如何,他都要以善待人,以笑看世界。可是他的母亲不明不白的突然去世了,幼时的他哭着闹着要一个真相,可是家里的人却都对他闭口不言。父亲如此,姨太太们如此,他的亲哥哥们也如此,就连下人都不愿与他多说一二。自从那以后,他便下定了决心,必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他失去的,哪怕夺不回来,也必须要让强盗付出代价。

 

  于是他决定,他要展开一场赌上自己性命的复仇。

 

 

  "什么时候杀了李长风?"懒散的声音在帐后响起。

 

  李帝努手执一块表面奇异的火烧石,正放在昏睡着的黄仁俊的鼻前熏着,轻微的烟飘然盖过了黄仁俊平静的面孔。

 

  中本悠太喝了口茶,还未等到回话,他有些不耐烦道:"不说就是我定。今晚就动手。"

 

  "不劳烦先生,您已经做的够多了。"李帝努回道,语气中带着疲倦。毕竟闹腾了这几日,耗费了太多的心神和精力,他的口吻中已然消失了先前的彬彬有礼,带着一丝淡薄的烦躁。

 

  中本悠太笑道:"你这是在怪我多管闲事。"

 

  李帝努也不回头看他,只是仔细地将火山石的烟轻轻扇着让袅袅烟气飘到黄仁俊的鼻额之上,他道:"我只说过,劳烦先生帮我救一个人,可没说过要杀人。"

 

  "我可是在帮你复仇。"中本悠太不以为意道。

 

  李帝努的手顿了一下,他回头看着帐外坐在中庭喝茶的这个日本武士,他的眼神闪烁出一丝寒意。

 

  中本悠太与他对视一眼,明白这人的心思,他拿起了桌边的一把白布包裹着的长刀,简短道:"人情已还,以后少来麻烦。"随后便出了房间。

 

  

  一阵风吹开了窗户,撩开了薄薄的纱帐,飘摇的火石烟气被吹散了,黄仁俊的眉头皱了起来,似是有了意识正在苏醒的过程中。黄仁俊的眼睛猛然睁开,一把抓住了眼前的手,喊道:"救我!"

 

  李帝努的手被抓住了,他不自在地顿了一会儿,抽回了手,转过身背对着黄仁俊,他道:"没事了。"

 

  黄仁俊似是还没找着令自己安心的那缕魂魄,他一股脑儿坐了起来,嚷嚷着:"我要出去!放我出去!"

 

  李帝努拦不住黄仁俊,竟然让黄仁俊下了床,黄仁俊刚下床就两腿一软跌在了地上,李帝努迅速揽住了人,将人提了起来,半抱半扶地撑着此人。

 

  李帝努道:"毒还没散完,你心神大乱,只会加速残余毒性的蔓延。"

 

  黄仁俊正了正神,一回头看到了这张又陌生又熟悉的脸,他的脑子里才将一切串联起来。他一拳挥在了李帝努的脸上,这一拳软绵绵地没什么力气,但是李帝努也并未躲开,而是任由黄仁俊打了过来。

 

  黄仁俊气得说不出话,脸愈发的惨白。

 

  李帝努抢先道:"之后我的计划不需要你了,我答应过你的事,我一定能办到,不过需要你再多等几天......."

 

  话还没说完,黄仁俊又是一拳挥了上去,这下正中李帝努的鼻梁骨,纵使用劲儿不大,但是还是把李帝努打出了鼻血。李帝努知道自己差点害死了黄仁俊,再晚一刻人怕就被生生憋死了,他也有些愧疚和后怕,为了自己的荒唐事而害死无辜的人并非是他可以付出的代价。

 

  黄仁俊啐了一口,什么也还没来得及骂出口,那些悬而未决的问题也还没有问出声,便就因为动了心气,又两眼一抹黑,晕倒了。李帝努赶忙上前接住了这人,探过了气息和脉搏之后,轻轻松了口气,他低声道:"对不住了。"随后便将人抱上了床塌,掖好了被子。他侧过头看着大开着的窗户,隐隐约约飘进来人群熙熙攘攘的谈论声,伴随着一种他从未闻到过的烟火气。

 

  李帝努坐到了窗边,烧起了一个小煤炉,老旧的陶罐里被他放入了各式的药草,他撑着下巴,一会儿看看床榻上昏睡着的人,一会儿看看窗外楼下的茶楼里嗑着瓜子听说书的人,这一刻的嘈杂是他从未拥有过的安宁。

 

  "我想要的不过如此,是我错了吗?娘........"他喃喃道,一闭上眼便现出了那大逆不道的熊熊大火和人首分离的和尚尸身。

 

  人命关天,人命如草芥。

 

 

  

  辰乐茶馆里聚满了人,乌央乌央的人群都紧盯着戏台子上的说书先生。说书人眉飞色舞,挥舞着一把蒲扇,将李家昨夜发生的大事说的那叫一个绘声绘色,仿佛人未到而皆身临其境,像是人人都是那狐狸鬼,人人都一把火烧了李家宗祠一样的痛快。

 

  "好!烧得好!"人群中有好事的大汉站起来大叫一声,引得一阵附和大笑。似乎李家出了事竟然是人人喜闻乐见的好事情一样。

 

  说书先生继续道:"说是迟,那是快!只见那白狐狸移步换影,噌噌两步便到了那董和尚的面前,手起刀落——!"

 

  众人瞪大了眼睛瞧着说书先生高高举起的蒲扇,似乎这就是那白狐狸的长刀,悬着的心都快要跳了出来,谁知这说书先生竟然咳嗽两声,赔笑道:"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害!"众人泄了气,都抱怨道:"钟老头儿!你就不能一次说完!董和尚到底死没死!"

 

  钟辰乐呵呵一笑,吹了吹胡子,道:"鄙人所讲,乃是虚构,死或不死,等着瞧便是!"

 

  "死了——!青山寺的董大师遭人谋杀!身首异处!"卖报的小贩腰上捆着新印出来的报纸满大街的跑着喊道。

 

  百姓们又被这卖报小厮给吸引了注意力,又乌央乌央地冲出了茶馆,都挤着去买了报纸一瞧究竟。钟辰乐看着人群散去,装模作样的摸了把胡子,笑着道:"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李帝努瞧见了对门茶馆里的这一幕,他关上了窗。药也熬好了,床上昏迷了快两个时辰的人也哼了一声,应是转醒。李帝努倒了药,又怕人醒来要闹,便将药藏到了身后,然后远远地站在帐外,观察着帐内的动静。

 

  "李帝努.......我绝对不会再相信你......."

 

  李帝努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黄仁俊醒来第一句人话竟然还算温顺,看来事情还没有他想的那般不可原谅。

 

  李帝努清了清嗓子,道:"咳。那个,药好了,黄少爷用一些,恢复得快。"

 

  黄仁俊幽幽地看着纱帐外瘦削的人影,他道:"想毒死我,好让我闭嘴?"

 

  李帝努摇头:"若想让你死,我又救你做什么?"

 

  "都是你的骗局罢了。"

 

  "我没有骗你.......只是......"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是。"

 

  黄仁俊冷笑道:"我早说了你个小狐狸如何与千年的狐狸玩聊斋?自讨苦吃。不过四少爷还是好算计,苦都让别人受了!"话说的重了些,黄仁俊又开始虚弱地咳嗽起来。

 

  李帝努没有答话,只是捧着一碗药,重复道:"喝药。"

 

  黄仁俊边咳边道:"咳咳.......你为了你的计划,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姐姐怕也是你的计划之一吧!"

 

  李帝努叹了口气,他道:"是。"

 

  "你要娶她的时候,知不知道她已经怀孕了?"

 

  "不知道。后来知道了。"

 

  "后来,大婚之夜?"

 

  "是。"

 

  黄仁俊心里明白了,他指着李帝努道:"若是我姐姐肚子里没有孩子,被封进棺材里的人,是她对不对?"

 

  "是。"李帝努没有迟疑。

 

  黄仁俊笑了起来:"还算你有良心,顾及孩子........"

 

  李帝努没有说话,便是默认了。

 

  黄仁俊掀开了纱帐,他好好儿地看着李帝努这张洁白无瑕的脸陷进了房屋中的阴影中,他只觉得可怕,他道:"为了你母亲,我理解。为了你自己,我也理解。只是我想问问四少爷,若是他人因为你的私欲而死,你是否与那些害你和你母亲到此地步的人并无差别?"

 

  "在我的计划里,从未想过要人去死。"

 

  "我差点死了!"黄仁俊大喊一声,又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口淤血呛了出来。

 

  李帝努忙上前扶住了黄仁俊,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着气,他道:"你要打要骂,要杀要剐,我都随你,但请你相信我,我从未想过你死,也从未想过利用你姐姐,我答应你的事也都是真的。"

 

  "滚开——!"黄仁俊还是不信,可是一掌推出去,比先前还要软绵无力。李帝努直接锁住了他的双手,一碗药抵在了黄仁俊的嘴边,硬是挤着牙缝把药灌了进去。苦涩的药刚涌入黄仁俊的口腔,舌尖只微微尝过了一丝味道,黄仁俊就忍不住的干呕起来。可是李帝努却不松手,硬是要黄仁俊将药喝下。

 

  霸王硬上弓一番,药流的黄仁俊满身都是,恐怕喝下去的还不及半碗。李帝努看着黄仁俊被呛得咳嗽不止,他拿过白巾擦拭着黄仁俊的脸颊和脖颈,他轻轻拍着黄仁俊的背,道:"喝了就没事了。"

 

  黄仁俊只觉得这药烧得自己整个前胸后背都是烫的,他满头大汗,抓着李帝努的衣襟道:"你究竟给我喝的什么?!"

 

  "药,我娘的药。"李帝努淡淡道。

 

  黄仁俊听到李帝努提到了他的母亲只觉得疑惑,他皱紧了眉头看着李帝努。

 

  李帝努接着道:"你的体质像我娘,内寒凉,他们先前给你吃了失心散乱你心神,又用了失魂散将你迷晕,二者都属寒,须用些温热的药。你现在觉得猛烈,便是伤到根本了。你不信我,但我娘不会有错。"


  黄仁俊闻得李帝努如此耐心的解释,气也消了几分,他细细体会着这药的热劲,只觉得通透到了全身。他问道:"你娘怎么会懂这些?"

 

  "因为她一直在救自己。"李帝努抿了抿嘴唇,背过身擦洗着白毛巾,接着道:"失心散被下在我娘的饭菜里十年有余,我娘........走之前,也许也被人喂了失魂散,所以才没法再救自己了。"

 

  黄仁俊有些诧异道:"你娘是被害死的........."

 

  李帝努点了点头:"封我娘的棺材我虽还未找到,但我想与昨夜情景并无甚不同。"

 

  "所以你是为了知道你娘........"黄仁俊说着又想起了那口瘆人的棺材里令人窒息的木烟味儿,只觉得自己的口鼻四肢像被上千只鬼手扼住了一样,后背又窸窸窣窣地爬上了恐惧的蚂蚁。

 

  李帝努看了黄仁俊一眼,默默地点头,他拧干了毛巾,擦了擦黄仁俊嘴边的药渍,道:"我没想到他那么快要将我赶走,原本的计划是我替你进那口棺材,然后.......不过都不重要了。你姐姐应该还在去英国的轮船上,我拖了朋友帮忙,可以将你辗转送到上海,然后就将你也送过去。"

 

  黄仁俊问道:"上海?为何不直接从这里走?"

 

  "所有口岸道路都被李家的人封死了,等这里的事情风口过去,我的朋友会将你安全送过去,放心便是。"李帝努说着说着不自觉打了个哈欠,眼睛都被困倦的泪水浸湿了。他收回了手,捏着毛巾道:"你多休息,具体的时间我会告诉你。"

 

  黄仁俊抓住了李帝努的袖口不让人走,他打量着李帝努,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从深处冒出来的疲惫,他道:"那你呢?你还要干什么?"

 

  李帝努瞧着黄仁俊,淡淡道:"还有事。"李帝努抽回了衣袖,站起了身,他说:"不要开门,除了我来。"

 

  "喂!"黄仁俊叫住了李帝努,李帝努回头看了一眼,黄仁俊道:"我想快点走,越快越好。"

 

  "可以,我尽量。"李帝努点点头,离开了屋子。

 

  黄仁俊全身酸疼,他捏了捏最受累的颈部,转动了几下脑袋脊梁骨发出了咔咔的响声,身体的痛感使他确定自己还没有堕入阴曹地府成了冤魂鬼,他叹了口气,喃喃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药效缓缓地起了作用,身上疼痛的地方都渐渐温热了起来,身子骨也舒展了许多,黄仁俊躺在床上却睡不着了,他反复想着李帝努说的话,又逼着自己去回想昨夜的梦魇,他不禁想如果李帝努的母亲当真是被这样骇人的法子害死了,那么李帝努从小到大究竟过着怎样的日子,而这李家又究竟是怎样一个魔窟。他想着想着又自己掐了自己一把,他提醒自己,李帝努可是差点害死自己的人,他满嘴都是疯话,说不定现在自己还在他的计划当中,可不能同情心泛滥又去可怜他。

 

  黄仁俊翻了个身,只见纸窗隔着的外头夜色将近,能看到夜市的灯已经亮了起来,他突然觉得很饿,他撑着身子从床上爬起来,走到了窗边。他推开紧闭的窗户,一阵晚风吹了进来,将他捂热的身子又吹得一阵恶寒,他赶紧拉回了窗户,只留了一条缝。他看了下去,只见这条街上车水马龙,往来的人群各色各样,有人西装革履,有人长衫布衣,青年的女郎扎着两条辫子蹦蹦跳跳,街边随处站着花枝招展的旗袍美女,一抹红唇不管离了多远都能将人的目光尽数吸引过去。一条狼狗压低了尾巴在夜市中来回窜着,低着脑袋嗅了许久,终于在小吃摊边捡到了一块被人嚼过的烂肉,它一口叼进了嘴里又压着尾巴窜到了街市的更深处。

 

  最热闹的地方当属这房间正对着的茶楼,人们挤在戏台子前,人头攒动都看不清地面。黄仁俊好奇地看了过去,只见一名说书先生拿着一团蒲扇正手舞足蹈,台下一片观众聚精会神,讲到了精彩处时又掌声雷动或喝彩呐喊。黄仁俊竖起了耳朵,想听清这说书先生讲的什么内容,可是从不知什么时候起,这间房间周围就环绕着不知道哪儿传来的歌声,总是掩盖住说书人的声音,隐隐约约只能听到是与狐狸有关,也许是在说聊斋吧。

 

  黄仁俊只觉得这歌声有些奇怪,不像是当地的曲调,可是又说不上来像是哪里的曲子。好奇心作祟,他寻着歌声找到了门边,他侧耳一听,果然是从外头传进来的。他一探手便推开了门,全然将李帝努的嘱咐抛在了脑后。

 

  "哇。"他一推开门,便被眼前的奇异景象惊艳到下巴差点儿掉在了地上。

 

  房间的位置在中空庭院的二楼,因此一推开门便能看到整间客栈的内庭全貌,这客栈的顶端吊着一朵巨大的七彩灯笼花,是由无数的灯笼组成了一朵盛放牡丹的形状。斑斓的灯光映射着整间屋子,花下有几位穿着和服的女人正在缓缓地起舞,旁有歌姬悠扬婉转地唱歌弹琴。台下坐着不少绅士,都是穿西装的男人,完全看不到女看客。

 

  "原来是东洋曲。"黄仁俊趴在栏杆上往下看,自言自语道。

 

  "为什么不听话?"黄仁俊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低沉又淡泊的声音,吓得黄仁俊一哆嗦,他一回头,身后那人竟是李帝努。

 

  此时的李帝努与先前那疲惫不堪的人判若两人,也穿着如台下绅士们一样的成套的西装,梳着油头,戴着黑色的礼帽,嘴边隐隐长出了一圈青色的短须,显得年纪稍长,不似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倒像个留过洋的成熟知识分子。

 

  黄仁俊突然就怯了场,他支支吾吾道:"我......那个.......听到有人唱歌就来看看。"

 

  李帝努拉着黄仁俊的袖子,不动声色地将人往房间扯,他一关上门便低声道:"李家的人到处都在找我们,想要快些走,你必须藏好。"

 

  "哦。"黄仁俊应了一声。

 

  李帝努打量着黄仁俊,看他气色大好,便问道:"感觉好些了?"

 

  "嗯。"

 

  李帝努看这人似还是不太想搭理自己,他嘱咐道:"我已经点了菜,一会儿就来。吃饱了你就休息,这几日都尽量待在房间里,不要开窗,不要开门,除非有我在,听明白了吗?"

 

  "把我关在这里当猪啊?吃了睡,睡了吃?"黄仁俊故意道。

 

  "可以这么理解。"

 

  黄仁俊没想到李帝努竟然这么说,压下去的火又冒了上来,他揪着李帝努的领带用力一扯,道:"我可没工夫陪你玩儿。你的事儿到底办到哪一步了?你说的几日又究竟是几日?少来忽悠我。"

 

  李帝努却道:"与你无关的事还是少知道为妙,我只能说快了。"

 

  "又不说!"黄仁俊攥紧了拳头一副药吃了人的架势,可这小老虎却似乎忘了自己牙还没长齐,对着人吓唬一半天,在别人眼里自己不过是只猫罢了。

 

  李帝努却也服了软,他道:"三天,我要他亲口交代出我娘的墓。"

 

  黄仁俊听到此话,又心软了,他把拳头放下,松开了李帝努的领带,他问道:"那你是要回去问你爹?"

 

  "是。"

 

  "你不是说李家的人都在找你,那你回去了还能出来吗?"

 

  李帝努扶正了领带,他道:"当然不是以李帝努的身份回去。"

 

  门外又人轻轻敲了两声门,来人温婉道:"仁子小姐,您的晚餐。"

 

  "请放在门外吧。"李帝努回道。

 

  门外的人听到了男人的声音便心领神会,她道:"是,那就不打扰先生和仁子小姐了。"

 

  人影匆匆退去,待李帝努打开门,门外只留着一张小木桌,桌上摆放着简单的食物。

 

  黄仁俊大口大口喝着青菜瘦肉粥,抱怨道:"被你坑了这么一遭,就请我吃这个?没有辣的怎么吃啊?"

 

  李帝努喝了口茶,说道:"配着我的药,你要吃得清淡些。再说,这没有辣的,你不也吃得挺香?"

 

  黄仁俊噎了一口,他锤了锤胸口把气顺了过来,他道:"你试试两天不吃饭!"

 

  "七天。"李帝努淡淡道。

 

  "什么?"

 

  "小时候因为偷吃东西被罚七天不许吃饭,从那以后我就不喜欢'吃东西'这件事了。"李帝努倒了一杯茶给黄仁俊。

 

  黄仁俊问:"为什么?"

 

  "如果'贪吃'可以成为对我的惩罚,那我会将这个弱点消除,让他们罚无可罚。"

 

  黄仁俊愣住了,他竟然接不上话,只能直直地看着李帝努。

 

  "怎么?"李帝努奇怪道。

 

  黄仁俊舀了一口粥塞进嘴里,呜咽道:"你的家人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对你?"

 

  "我唯一的家人已经过世了,他们不配。"李帝努冷冷道。

 

  黄仁俊还是不解道:"可你是他儿子.......虎毒还不食子呢。"

 

  李帝努轻蔑一笑:"人心可比豺狼虎豹狠毒得多。更何况......."他话到嘴边又还是吞了回去。

 

  黄仁俊的好奇心又被勾引到了,他追问道:"更何况?”

 

  李帝努放下了茶杯,收拾着黄仁俊吃剩的碗筷,他道:"明天早晨我再来给你送药,早些休息。"

 

  黄仁俊白了李帝努一眼,他道:"不说就不说,我还不想听呢!"

 

  门外又有人敲了敲门,只是这回显得有些粗暴,看这身形人影应该是个男人。

 

  那男子一直敲门,醉醺醺地说道:"仁子小姐!开门!"

 

  李帝努皱起了眉,目光瞬间凌烈起来。

 

  黄仁俊这才反应过来,他问李帝努:"对啊,谁是仁子小姐?"

 

  李帝努幽幽地看向了 黄仁俊,黄仁俊眨了眨眼,还是不明白。

 

  门外有歌姬赶紧跑过来拉住了这名喝醉的客人,道:"先生,您走错门了,我们的房间在隔壁。"

 

  "你走开!我点的人是仁子小姐!不是你!"

 

  "先生,我们这里没有叫仁子的小姐,您是不是记错了?"

 

  "刚才我分明听到有人给仁子小姐送饭!是不是你们藏着新来的姑娘不让我知道?!"

 

  "我们哪里敢?先生,您喝多了,让麻衣好好服侍你,我们走吧。"

 

  "仁子——!仁子——!"门外的客人就是不足,大喊大叫地一直敲门,引来了一片瞩目,有的客人甚至衣衫不整地打开房间就骂出声:"什么狗屁仁子!听都没听过!你别他妈喊了!"

 

  "她们新来的小姐藏着不让我们知道,长得可漂亮了!"那喝醉的客人更是发起了酒疯,一整条走廊里到处喊着,还拉着几名客人也一起喊:"把新来的姑娘交出来!"

 

  台下听和歌的中本悠太抬起了眼睛瞧了一眼楼上的喧闹,他身边的一名白脸歌姬便明白了意思,正要起身去解决纷争。这时,聚集了一群客人的房间门突然打开了。

 

  "各位找仁子小姐有事?"李帝努刻意改变了说话的口音和语调,声音比以往更显深沉。他插着兜看着门外的几人,西裤松垮地挂在腰上,腰带被他攥在手心里,正一截儿一截儿的往裤腰上穿,裸露的上半身清晰可见精瘦的肌肉,而胸前的一片狼图腾纹身更是让众人哗然。他额头前散落的碎发和脖颈边细密的汗珠使屋子内的事儿不言而喻。

 

  闹事的客人一看见这孤狼刺青便瞬间清醒过来,他赶紧后退几步,弯腰作揖道:"鄙人喝多了,糊涂得很,扰了大哥好事,真是该死。"

 

  中本悠太看到这一幕笑出了声,他挥了挥手指,白脸歌姬又退回了原位,继续演奏。

 

  几名服务生赶紧请走了其他客人,懂事地将李帝努的房门关上。曲调一转,一首新的曲子唱了起来,这间客栈又恢复了有序而内敛的气氛。

 

  李帝努关上门后还贴在门边听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人再找事,才送下一口起来。他刚回头就看见黄仁俊一脸恶心地看着自己,他也自知现在这模样实在不妥,赶紧找了衬衣穿上。

 

  "轻车熟路啊,四少爷。"黄仁俊点评道。

 

  李帝努只道:"今晚我得在这儿,免得有人见我走了,找你麻烦。"

 

  黄仁俊无奈道:"我有什么麻烦的,我又不是什么仁子小姐!"

 

  "从现在起,你就是仁子小姐。"李帝努说完后又补了一句:"就当三天。"

 

  "你可真行,躲到东洋人的窑子里来,李家的人恐怕想破脑袋也想不到。"

 

  "不,他们迟早会查过来。不过放心,这里不是他们的地盘,能拖到我把你送出去。"

 

  黄仁俊心里有起了疑问,但他怕李帝努又弯弯绕绕地避开不答,他便弯弯绕绕地问道:"我不记得你有刺青啊,什么时候纹的?"

 

  "画的,伪装而已。"

 

  "哦,那是伪装成什么人啊?为什么他们那么怕你?"

 

  李帝努听出了黄仁俊的试探,他道:"他们不敢动的人。你知道这些就够了。"

 

  黄仁俊也知道李帝努还是在防着自己,他也就闭嘴不问了,有些事儿知道的越少越好,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他便看了一眼床铺,又看了一眼李帝努,他问:"那你睡哪儿?"

 

  "当然是床。"李帝努答得倒快。

 

  "那我呢?"

 

  "你想睡地上?"李帝努反问道。

 

  黄仁俊懂了,他和李帝努对视一眼,反身就跑到了床边占着位置,他扯过被子道:"我要睡外面!被子也是我的!"

 

  李帝努不禁失笑,他插着腰没好气道:"我又没有跟你抢。"

 

  "你还说!你抢了我几次被子了,每次那被子掉在地上了你都不给我盖,还说我!"黄仁俊嚷嚷道。

 

  李帝努赶紧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你声音这么大,生怕别人听不出来仁子小姐是男人?"

 

  黄仁俊放低了声音:"实话实说嘛。"

 

  李帝努点点头,拿过外套就自觉躺进了床塌里面,外套盖在身上,似是要就这么睡了。

 

  黄仁俊戳了戳他:"这才几点,你就要睡了?"

 

  "早点儿睡好,晚了就睡不着了。"

 

  "什么意思?"黄仁俊问道。

 

  李帝努不回答,侧过身去,隔了半晌才说:"在这里说话声音轻些,隔音不好的。"

 

  黄仁俊翻着屋里的话本子看得正欢,冷不丁听着这么一句,只觉得莫名其妙。可是当他一连看完了十话小说,熬到了深更半夜时,他才突然明白了李帝努的话到底寓意为何。

 

  "麻衣小姐,我不行了。"隔壁传来的朦胧的声音。

 

  "先生,您还可以再快些吗?再.......再快一些......."

 

  随后的那些暧昧迷蒙的声响尽数被黄仁俊隔绝到了被子外头,他像乌龟一样缩进了龟壳里,要不是熄了灯,他憋红的脸可就藏不住事儿了。从小到大,他哪里经历过这样的事。这些东西对纨绔的公子哥儿来说可能早就熟能生巧,也乐而道之,但是对于黄仁俊而言,却总是觉得羞耻而不愿去想这件事。

  

  此时听着隔壁正酣的鱼水之欢,他又情不自禁的想到了第一天被绑到李家的那个晚上,李帝努趴在他的身上威胁他配合时的所作所为,真是无耻至极!他越想越烦躁,热得不行,忽地翻了个身,把被子掀了,可是一睁眼却看到了李帝努正睁着眼睛看着自己。

 

  四目相对,黑暗中的两个人都看不清对方的眼睛,但是撞到一起的不只是眼神,还有无处安放的小腿、膝盖、脚踝。有人又拉起被子遮住了自己,有人轻轻叹了口气随后僵着身子翻了个身。

 

  这回,是真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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